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澳洲醫療體系的恥辱印記:風溼性心臟病童身上反覆開刀的疤痕

開心手術(open-heart surgery)通常是上了年紀、有冠狀動脈性心臟病或是心律不整的病人才需要考慮的手術。但是在澳洲偏遠的原住民(Indigenous Australians)社區,尤其是北領地(North Territory),許多孩童年紀輕輕,胸前就有著一條垂直、明顯、開心手術後的長疤,這是怎麼一回事?原住民孩子身上的疤痕有些孩童、青少年在短短十幾年的人生中,就已經歷過高達四次以上的這類大型手術,「這些術後留下的疤代表著澳洲醫療體制的失敗,」雷曼怡醫師(Dr. Bo Remenyi)表示,她是一名在達爾文(Darwin)的小兒心臟科醫師,「這些留在身上的疤,是這些孩子們在生理上所承受的成本;但無法反映的是,在他們心理層面上的痛苦。」雷曼怡醫師所要談的狀況就是-風濕性心臟病(Rheumatic Heart Disease,RHD),這個疾病通常出現在發展中國家最落後的地方,例如非洲、中南亞等地,但它卻也出現在澳洲,存在於偏遠的原住民社群,缺乏大眾以及社群媒體關注的角落。在整個原住民群體中,受到最大影響的就是原住民孩童。A群鏈球菌反覆感染的後果:風濕性心臟病風濕性心臟病由傳染力極高的A群鏈球菌(group A streptococcus bacterium)感染所致;一般染上A群鏈球菌後,首先且最常出現的是喉嚨痛,也就是鏈球菌性咽喉炎,大多數的澳洲小朋友都得過一、兩次,但在快速給予抗生素治療下,通常都能正常復原。但在擁擠、生活品質較差的落後社區中,孩童不僅經常暴露在A群鏈球菌密集的環境中,反覆感染,更因健保服務的匱乏,抗生素治療經常是有一搭沒一搭,或者幾乎沒有。更糟的是,在反覆的感染下,病情很容易轉變成急性風濕熱(acute rheumatic fever),包括發燒、關節疼痛、不自主肌肉動作,若更進一步侵害到心臟瓣膜,便會引發風濕性心臟病。當身體的免疫系統在攻擊鏈球菌時,因為身體無法辨別鏈球菌與心臟的細胞,很有可能連帶攻擊到心臟,造成心臟的主動脈以及二尖瓣膜受損。當感染急性風濕熱未立即接受抗生素治療,很有可能造成心臟永久性受損,也就是所謂的風濕性心臟病。若病情加重,便會需要進行開心手術,修復或是更換心臟瓣膜,以維持心臟供血的功能;否則,結果可能導致心臟擴大(enlarged heart)、心臟血栓,孩童隨時可能因為中風而喪命。澳洲醫療體系不熟悉的重症正是因為這類的疾病多出現在落後國家,許多澳洲醫生、護士不只沒見過,有些甚至根本沒聽過急性風濕熱或是風濕性心臟病,也因此醫生們不僅無法辨別出疾病,更無從診斷,甚至是給予治療。 基於這個原因,雷曼怡醫生決定參與一部紀錄片《Take Heart》的拍攝,由兩名墨爾本的導演希爾(Mike Hill)及柯林斯(Sue Collins)所執導,紀錄一群北領地的原住民孩子與風濕性心臟病對抗的故事。這部紀錄片在三月發行,並向許多原住民社區以及政客、醫師播映,希望透過影片能喚起大眾的意識,一起努力解決這個可被預防的疾病。雷曼怡表示,澳洲每年診斷出風濕性心臟病的年輕人當中,有多達100人最後都需要進行開心手術,「有太多孩子、青少年需要接受這種剖開胸膛的手術,」她表示,「如果這是在雪梨、墨爾本,人們會對這種情況感到憤憤不平。」紀錄片中,卡麗薩是一名雷曼怡的病人,她來自北領地的凱瑟琳(Katherine)地區。年僅16歲的她,已經完成過4次開心手術,前3次手術都以修復心臟瓣膜為主,最後一次則是人工心臟瓣膜手術;醫生通常會盡量延後幫病患更換人工瓣膜,因為一旦更換了,接下來就是漫漫無期的追蹤程序。「開心」還不夠 長期治療才是重點一旦感染過急性風濕熱,為了預防再次得病,接下來的十年內,病患每28天必須接受抗生素治療,施打盤尼西林。如此長期的治療、預防過程,對於孩童來說並不容易執行,即使少打一針(盤尼西林)都很有可能導致孩童再次感染急性風濕熱,或是增加對於心臟的傷害以及引發風濕性心臟病的風險。對於許多澳洲原住民孩子來說,基於成長環境、條件,感染上急性風濕熱轉而引發風濕性心臟病,變相成為一種無可避免的情況。然而,一旦病人接受了人工心臟瓣膜手術,往後的人生都必須維持每28天施打盤尼西林,而且每日還要服用可邁丁(warfarin),一種口服凝血藥物。 也因為這樣,醫師通常會盡可能避免進行更換人工瓣膜手術,而是以修復代替更換。換裝人工心臟瓣膜 病童只剩10年壽命經歷人工心臟瓣膜手術後,一長串痛苦、折磨人的藥物治療常使孩童的追蹤效果不佳。雷曼怡醫師表示,由於追蹤效果不佳,接受人工心臟瓣膜手術後,孩童術後的平均壽命僅剩10年。「能活到25歲算非常幸運了,」雷曼怡表示,「某層面來說,這點也涉及道德問題,究竟手術前是否要告知孩童,這個手術後平均壽命可能減少,或若術後沒有持續追蹤,他們可能會因此喪命。」在卡麗薩的案例,她前三次的修復心臟瓣膜手術很成功,每個月也有接受追蹤,施打抗生素,並且也了解沒有持續追蹤會造成的後果。她後來離開凱瑟琳區,到阿得雷德(Adelaide)就讀寄宿學校,但仍持續接受治療。後來,卡麗薩的母親因為風濕性心臟病過世,就在她飛回凱薩琳區參加葬禮後,沒多久卡麗薩又感染急性風溼熱,她的病情嚴重到必須使用緊急醫療飛機,將她送到達爾文醫院,進行治療。 也就是這時,她遇到雷曼怡醫生。「她自己一人,因為所有親戚都還在她母親的喪禮上,我還記得她每晚都驚恐地大叫著,自己還不想死,」雷曼怡回憶道,「她非常害怕死亡。」 「這很容易理解,當你剛從喪禮中結束,尤其同樣都是因風濕性心臟病而過世,」雷曼怡說,「馬上就住進醫院對卡麗薩來說,是件很可怕的事。」雷曼怡將卡麗薩轉院至墨爾本皇家兒童醫院(The Royal Children's Hospital),而卡麗薩的病情已相當惡化,更換人工心臟瓣膜是她唯一能活下來的辦法。 「當時她還未成年,必須有家屬陪同,但其他家人都還在喪禮上,於是她的表姊是唯一能陪在她身邊的家屬。」雷曼怡表示,後來手術相當順利,「但就在她們回到達爾文兩個星期後,卡麗薩的表姊因為風濕性心臟病也過世了,」「這真的是令人非常難過的故事。」卡麗薩目前處於一個高風險的狀態,隨時有可能會因為病發而過世;已經16歲的她,隨著時間,她也漸漸會漏掉幾次抗生素治療,但因為她不再是未成年人,沒人能強制她到診所接受追蹤治療。儘管知道像卡麗薩這樣的孩子,不一定能撐到長大成人,雷曼怡醫師仍不放棄她,「我們必須在她身邊給她支持,陪她度過這幾年青少年時期的難關。」「然後,就像許多青少年,她會好的,」雷曼怡表示,「她很聰明,她仍寄望於未來。我相信只要堅持下去,她可以度過的。」雷曼怡醫生與她的病患及病患家屬的關係,緊密如同家人,特別能在一趟前往提維群島(Tiwi Islands)的旅程中發現;她與保柏醫療保險(Bupa)的紐澳區醫療主任格倫費爾博士(Dr. Robert Grenfell)以及孟席斯健康研究學院(Menzies School of Health Research)的護理師、研究者,一同前往提維島,計畫著藉由島上一年一度的盛事-澳式足球聯盟(Australia Football League,AFL)三月總決賽,提倡大眾對於風濕性心臟病的認識。在所有澳洲體育運動中,澳式足球不僅有著高比例的原住民球員,也在原住民社區中大受歡迎。就在達爾文附近的提維島是總決賽地舉辦地,每年的3月20日總會吸引上千名島民參與,這正好是播映紀錄片《Take Heart》的好時機。映後,許多雷曼怡以前的病人前來向她打招呼,大家微笑擁抱。坎寧翰的兒子也曾是雷曼怡的病人,當時他才6歲。4年過後,這名母親高興的告訴雷曼怡,她的兒子現在是足球隊上的四分衛。 「我幫這個疾病取了個綽號,叫澳洲的『國恥』」格倫費爾博士在紀錄片映後表示;總共約有30位小朋友與家人在圖書館放映室,一起觀賞這部紀錄片,透過片中孩童們受盡疾病折磨,觀賞者也看見自己飽受疾病所苦的親朋好友,甚至看到自己。並非澳洲原住民的「原罪」 而是弱勢者的悲哀「有傳言,這是澳洲原住民的疾病,」格倫費爾博士說,「都是一派胡言,這是弱勢者的疾病。」 根據孟席斯健康研究學院研究顯示,澳洲是全世界急性風濕熱以及風濕性心臟病得病率最高的國家,其中澳洲原住民得病住院的機率,比起其他族群高出八倍,死於風濕性心臟病的機率更是比他人高出20倍。研究還發現,居住在北領地的原住民小孩比起其他住在澳洲中西部的小孩,得病機率更是高出2到3倍。在北領地,1,000名小孩中就有15名飽受風濕性心臟病的折磨,研究中還指出這個數據有可能低估真實情況。 雖然科學家正致力於研發疫苗,無疑會是一大進展,但格倫費爾博士表示,疫苗並不會改善窮人的生活環境,就像多數偏遠原住民社區中過度擁擠的居住環境。「從生活環境到居住衛生,澳洲的衛生保健不斷在進步,所以風溼性心臟病才能在60年代絕跡。」「但澳洲原住民族群卻未曾共享這份進步;他們需要了解這個疾病的相關教育、知識,因為他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。」 「這是個可以被根除的疾病,政府必須為原住民族群做出改變,」格倫費爾博士表示;風溼性心臟病也普遍發生在紐西蘭的毛利族,紐西蘭政府則實施全面性健保措施,社區的護理人員會到學校,檢查學童是否感染鏈球菌性咽喉炎,並教導學童當喉嚨痛時,應適時尋求醫生協助。同時,紐西蘭政府還有推行預防計畫,派駐護理人員到高風險孩童的家中,政府也會宣導家長該如何改變家中布置,例如改善通風等等。紀錄片《Take Heart》的導演希爾希望這透過影片,不僅讓掌握健保大權的政客們看見問題,也能讓原住民族群更了解這個帶給他們痛苦的疾病。「我們希望透過觀賞這部紀錄片,讓這些孩子以及他們的家人知道,他們並不孤單。」.@TakeHeartMovie & @MelissaLDavey taking big steps to raise awareness of rheumatic heart disease in remote Australia https://t.co/TLiCXyCTT8— RhEACH (@RhEACHout) 2016年3月26日片中,有位父親陪在女兒的病床邊,為女兒急性風溼熱嚴重的病情,自責不已,他對著雷曼怡說,「有時候我在想,是不是我做錯了甚麼?」儘管雷曼怡安慰他,這名父親告訴她,每次女兒接受抗生素治療的注射是多麼的痛苦、折騰,但為了讓她活下去,他還是要逼著女兒去治療。 切換到另一個鏡頭,卡麗薩說道:「我還太年輕。有時候我想到一中風可能就死了,就覺得可怕。」這是一個同齡青少年不用擔憂、煩惱的問題,卻是卡麗薩的命運。相關報導 ● 糖尿病女性注意!空氣汙染會讓妳更容易患心臟病、中風 ● 心臟可以修補!澳洲科學家成功讓心肌再生

新聞出處---https://tw.news.yahoo.com/澳洲醫療體系的恥辱印記-風溼性心臟病童身上反覆開刀的疤痕-000000555.html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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